(上海观察 施晨露)“《收获》邀请您在线投稿”,近日,知名文学杂志《收获》官方微博上出现的这条置顶消息在严肃文学圈引发关注。作家陈村转发评论:“终于改革了。”更多创作者、文学爱好者感到惊喜:“真的有机会通过在线直接投稿,登上《收获》版面?”
长期以来,包括《收获》在内的严肃文学杂志大多只接受纸质投稿,这次,跳过电子邮件投稿,直接通过手机APP软件接受在线投稿,在纯文学领域堪称创举。
“这是《收获》正式跨出拥抱互联网的一步,秉承《收获》创始人之一巴金先生提出的‘文学杂志就是出人、出作品’的宗旨和主张,我们让投稿平台更直接地向对文学有极大热忱的年轻写作者敞开”,《收获》主编程永新指出,《收获》的这次“大动作”意在为写作者争取到更自由和便捷的通道,让更多有写作才华的年轻人冒出来。同时,《收获》还将积极拥抱互联网,在提升优秀文学作品的影响力、传播力及IP价值方面,做出更多探索。
《收获》官方微博介绍在线投稿步骤。 微博截图
在线投稿,得到一流编辑指导
《收获》在线投稿是与“赞赏”IP平台新开发的写作出版社区“行距”APP进行合作。记者在“行距”APP看到,包括《收获》编辑部主任叶开、编辑走走等在内的多位《收获》编辑已经“入驻”。文学创作者在“行距”上创作作品,完成后只要在标签中输入“收获”,稿件就会自动提交《收获》编辑部初审。以《收获》杂志编辑部为核心力量的国内一流编辑,还将在“行距”APP上开展写作辅导等服务。
“行距”的创作界面;多位《收获》编辑入驻“行距”。 “行距”APP截图
《收获》创刊于1957年,余华、格非、苏童、莫言、李洱、笛安等活跃在华语文坛的作家都从《收获》出发,走上职业文学创作道路。即将迎来60岁的《收获》积极拥抱互联网,也得到作家们的肯定。“作者永远需要编辑来提供外部观点,好编辑的缺位会让作者产生我怎么写都对的幻觉。”青年科幻作家陈楸帆说,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成熟写作者也需要“行距”这样的产品。而对普通文学爱好者来说,向《收获》投稿,并得到一流文学编辑的指导和帮助,就有了更早领会优秀文学写作经验的可能性。
“我们希望探索在移动互联网端,严肃文学如何创作、繁荣。”“赞赏”IP平台CEO陈序指出,在网络空间,网络文学压倒严肃文学是不争事实,“年轻人在网上提到文学,只会想到《寻龙诀》、《盗墓笔记》,不会想到莫言、余华。”“行距”APP和网络文学社区最大的不同就是引入了严肃文学创作的三方关系机制,既有创作者、读者,也有编辑和出版人。“网络文学只存在双边关系,只有用户的点击量判定创作者的作品优劣,同质化、文学性弱、IP泡沫等问题随之出现。严肃文学创作的三方关系到了互联网演变成简单的双边模式,缺乏专业判断和审美引领,可能是我们与《收获》合作最想突破的盲点。”
IP开发,建立“剧本工厂”
除了在线投稿,《收获》拥抱互联网还想做更多事。“《收获》杂志一直是容纳华语文学原创作品最好的平台,我们希望在互联网+环境下,整合华语文学圈,提升优秀文学作品的影响力、传播力及IP价值。”程永新一直希望,《收获》可以发挥原创作品集聚的优势,建立“剧本工厂”。
《收获》编辑部经常做义务影视版权代理工作,去年口碑上佳的电影《烈日灼心》正是根据《收获》发表的长篇小说《太阳黑子》改编的。在与“赞赏”合作后,双方还将进行优质原创文学IP开发合作,建设包括基于VR、AR、MR等内容呈现与娱乐技术在内的影视“剧本工厂”和新人比赛。
“很多严肃文学作者有IP开发、合作和交易的需求,而国内目前还没有类似的具有公信力的平台”,陈序说,严肃文学IP交易更接近于艺术品市场,如何“估值”相当关键,“《收获》有大量优秀作者和作品资源,‘赞赏’的优势是国内国际市场的影视合作资源,通过《收获》编辑部的专业估值判断为优质IP内容提供专业服务,是双方未来合作的方向。”
陈序对与《收获》的合作很有信心,在他看来,在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严肃文学创作还未呈现繁荣景象,但在一些微信公众号、网络文学社区其实隐藏着严肃文学创作的动力。“严肃文学自有其创作和发现规律,一个专门为严肃文学创作者服务的平台,让创作者发现同好,并得到专业指导和一定商业化支持,有它的前途和价值。”
“《收获》与‘赞赏’的合作模式探索,或许会给传统纸质媒体的转型提供一些新的思路”,程永新说,与“赞赏”的合作是《收获》正式跨出拥抱互联网的第一步,“我们一步步来,先做好投稿平台,再做好之后的环节,最根本的是把制度建立起来,实现《收获》六十年来‘出人出作品’的目标与理想。”
据悉,《收获》与“赞赏”IP平台战略合作将于5月18日在上海作协正式公布。
“我们尝试为传统纸媒的突围探索道路”
——访《收获》主编程永新
上海观察:《收获》历史上曾多次有过“领风气之先”的创举,上世纪80年代开辟先锋文学专号,90年代推出了以余秋雨《文化苦旅》专栏为代表的作家文化地理散文,进入新世纪,将一批活跃在网络上和青春文学领域的文学新星引入到纯文学疆域等等,但这些都局限于内容,这次则是在投稿和审稿形式上作出了一次重大革新,与当下最热的手机客户端、互联网企业结合起来。这次改变意义何在?
答:今天,互联网几乎已经和每个人密不可分,新媒体已完全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包括信息来源的渠道和知识储备的方式。传统媒体必须要突围、转型,找一些改变的可能性,顺应时代变化。与新媒体的靠近、结合,就是一个大趋势。传统纸质媒体限于版面、篇幅、出版周期等问题,时会造成遗憾。比如,我们因为篇幅问题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徐则臣的《耶路撒冷》,因为出版周期而不得不放弃了东西的《篡改的命》。
其实我们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有蛮长时间了,也做了不少事情,比如推出了杂志淘宝店,开出了收获微信公号,粉丝已经超过了10万人,再比如我们与亚马逊平台、与中信出版社,都有一些电子书项目的合作。所有这些尝试,都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这次和“赞赏”的合作,是正式跨出了拥抱互联网的一步。我们秉承《收获》创始人之一巴金先生提出的“文学杂志就是出人、出作品”的宗旨和主张,让我们的投稿平台更直接地向那些年轻写作者敞开。
我想,《收获》这次改变的意义在于:为写作者争取到一个更加自由和便捷的通道,让更多有写作才华的年轻人冒出来。
上海观察:为什么不是公布一个电子邮箱让写作者投稿过来?
答:仅仅公布一个电子邮箱,过于简单。我们想做的是一个立体化的、交互性的,同时又是独家的、进入设置上严格把关的写作空间。在这里,我们会挑出最好的东西在纸质媒体上发表,也会建立起一个类似于“《收获》园林”式的片域,让更多新人可以在这里呈现他们的作品。
我们设想中的“《收获》园林”是一个开放性的作品集成,不仅《收获》在里面遴选好作者,全国纸质文学杂志,只要愿意和我们签约,也可以来挑选适合他们的文学作品。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为文学新人提供更多的可能性,甚至包括影视版权的代理。
上海观察:所以“行距”不仅仅是《收获》投稿方式的改变?
答:首先,当然是改变了过去长期以来的投稿方式,但更根本的是这种改变延伸、拓展出很多有意思的事。你可以说它是建立了一个自由通道,为未成名的写作者提供舞台;也可以说是重新建立起了文学编辑与文学读者、文学写作者之间的关系。过去的关系是规定好的、老套的,你写好稿子,寄到编辑部,等回音,现在则是自由、便捷和共时的。
当然,一种理想的关系需要不断在交流中磨合,这当中肯定会碰到不断需要解决的问题。总的来说,通过“行距”,我们尝试为传统纸媒的突围探索道路。
上海观察:兴起于十来年前的文学网站的模式,有没有为《收获》的这次互联网转身提供参考?
答:文学网站的模式对我们是有启发的。文学网站的广泛参与度使各种人能自由展示他们的作品,这是它的好处,我们也曾从网站上涌现的作家里挖掘出了好苗子,发表了他们的作品。但是另一方面,文学网站上的作品非常多,质量参差不齐,这是它的不足。传统文学媒体虽然有三审制,有严格的把关人,有独具慧眼的编辑力量,但投稿的方便程度却远远不如。所以,我们想把传统媒体的职责、工作,与网站自由开放空间的优点、长处,结合在一块。现在终于产生了这样一个机会。
上海观察:《收获》所有人员加起来也就是十来口人,能够承受“互联网+”带来的工作量吗?
答:在“行距”产生之前,我们编辑部一直有两到三个人专门审读自由来稿。许多优秀作家就是我们从自由来稿中发现的。有了“行距”之后,投稿后的第一道关就是由我们的“小门审”,也就是原先专门审读自由来稿的编辑人员来初读,如果感觉不错,就会传递给“大门审”——更加成熟和资深的编辑来把关。如果还能继续往下走,就可能会迅速交到我的手上。我们会调整内部的制度设置,来适应审稿方式的改变,满足“出人出作品”这么一个原则。如果来稿量多了,我们会调动编辑人才储备力量,增加“小门审”的人手。
上海观察:这个平台的可能性很多,感觉《收获》想做的事情不少?
答:是的,我们有一些想法,都是酝酿已久,并非临时起意。比如,其它纸质文学杂志如果有意愿,也可以和我们签约,进来寻找适合他们的作家作品,而我们在这个当中起一个引领的作用。再比如,提供影视版权代理服务,做“剧本工厂”。
我们也一直有意做一个线上文学杂志,把一时还不能在纸质《收获》上发表的作品放在这个线上文学杂志发表,做成《收获》的副牌,或者说,青春版。让写作者的才华最大程度地得到呈现。
还有一个想法,有了这个交流机制,未来我们有没有可能做成在线写作教育平台?也就是说,让《收获》的编辑力量——最为核心的、不可替代的这样一种优势,为更多写作者带来点拨、引导。
总之,我们一步步来,先做好投稿平台,再做好下面的环节,最根本的是把制度建立起来,实现《收获》六十年来“出人出作品”的目标与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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