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健传》周桦 著 中信出版集团 2016年1月

　　12月11日（星期五）晚19点，由中信书院、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共同主办的“前行的力量——从褚时健看中国企业家精神暨《褚时健传》新书发布会”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朗润园万众楼举行。参与本次活动的嘉宾有万科集团董事会主席王石、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张维迎、著名人物传记作家周桦以及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宫玉振，活动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博士项目主任张宇伟主持。

前行的力量——从褚时健看中国企业家精神暨《褚时健传》新书发布会

　　作者周桦经由王石引荐，采访了褚时健夫妇一年多时间。书中首次披露了褚时健数万字自述和“褚橙”运营的细节。于12月24日将满88岁的褚时健为周桦的写作表示肯定：“这本书写出了我真实的人生”。

《褚时健传》作者 周桦

　　褚时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桦表示，褚时健身上有很多的标签。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他是个烟草大王。在这个世纪初期，他是一个创业成功的老人。还有一个标签，他是上个世纪末被称为世纪审判的被告。这是他身上的这些标签。

　　他有一些什么样的标签呢？

　　周桦从2014年6月开始采访褚时健，接触他。跟他接触了一年多的时间，几乎每个月都会到云南，每次都会跟他有交谈，也会跟随着他一起去工作，去了解他、观察他，也跟他周围的人交谈。可是她发现，越到后面，越到开始写书的时候，却很难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都知道，当你近距离的去看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你已经丧失了评价他的能力，周桦说她也是一样。所以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她放弃了怎么去评价褚时健，她把自己的观点放下，或者说不去想到底怎么去评价他，而是把她看到的他的故事展现给大家。

　　好在褚时健是一个充满故事性的人。周桦表示，她采访过很多的企业家，能够称得上故事性的不是很多。虽然说每个企业家都可以称得上人生跌宕起伏，商战纵横四海，但是这些故事里面充满细节的并不多，褚时健就是这么一个人，充满了细节性。有时候她想，为什么他的故事会充满细节性？后来得出一个结论，他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褚时健对生活的热情具体到他们家的每一餐饭，他都要去指点做饭的人什么时候该放油、什么时候该放盐，所以他对生活的细节也很关注。周桦在采访他的时候，有时候甚至细节到他的口头语都会出来。有一次他回忆在烟厂期间有一个人工作不认真，他就说了一句：“那个杂种，工作从来都不认真”。所以他充满了故事性、细节性，这是褚时健的一个特点。

《褚时健传》作者 周桦

　　褚时健非常的接地气。

　　周桦表示，在写作、采访的过程里，她会自己联系一些褚时健周围的人，以便帮助她回忆当时的故事，也会请褚时健推荐一些名单，他每次都会积极的开一些名单。这些名单，都是他当年的一些工友，最基层的一些工作人员。比如说当年跟他一起下河去捉鱼的人，当年管理烟草种植的人，他提供的人名都是这些人。虽然他在烟草界的时候，可能跟这个国家所谓的权力顶层都打过交道了，但是在他的回忆里，他能想得起来的都是一些最基层的人，都是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丰富的细节的人。

　　而当年的邻居、儿时伙伴被采访到时，这些人回忆起褚时健来的时候也都是眉飞色舞。周桦表示采访过很多的企业家，能够做到每个人说起这个人的时候都眉飞色舞的，坦率的说，只有褚时健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少，说起他的时候都是眉飞色舞。

　　把大人物写小，把小人物往大了写。

　　为什么褚时健能够从60年代经营糖厂，一年的时间就能够盈利，80年代做到烟草大王的地位，到现在七十多位的一位老人能够创业成功，而且是在农业这么艰难的行业里，这是他的生命力的体现。

　　他的钝感力。

　　为什么褚时健遭受到那么大的灾难以后还能够东山再起，还能够有精力、有动力去做一件创业的事情，为什么？褚时健的回答是，我闲不住，我要做事情，你们要让我活久一点，就要让我做事情。这是他最直接的反应。

　　褚时健在经历过那么多的坎坷以后，为什么他还能够站起来？

　　他的钝感力。

　　也许他的钝感力是天生，也许是他的经历造成的。他从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关系最好的几个兄弟、影响了他人生的几个兄弟在战争中都死了，尤其是死在他的眼前，他的人生经历了太多的大悲痛，这些磨砺了他对人生的习惯或者说反应，他天然的屏蔽掉这些带给他人生伤害的负面东西。

　　当时他从小长大的矣则村主任说，我们会请人照顾你的。褚时健一口一口地抽烟，表情特别的平静，用云南话说了一句，我心里根本放不下这些！他也讲，他被打成“右派”以后，几天之后他就想开了，我得活下去！不要为难自己。

　　这是他的一个钝感力。

　　为什么褚时健一直想做事？

　　褚时健这代企业家的一个特点是他们伴随了这个国家的政治风云，而且伴随了这个国家的经济体制改革。他们的家国情怀也许比后面的企业家更为强调一些，褚时健就是这样，他有家国情怀，有赤子之心。周桦表示，是他的钝感力、赤子之心帮助了他，这也是她在写这个人的时候被深深感动的地方。他一直在强调自己，我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事情，我这个人活了一辈子，还是给国家做了点事情的，他一直在讲这句话。

　　其实褚时健是个特别朴实的人，你要跟他探讨当年玉溪烟厂的经营理论的话，他并没有特别高深的话语或者说经营理论，就是把事做好，把人管好，把产品做好，他就尽到了责任。包括现在做褚橙也一样，很多人说褚橙是在卖情怀，但是褚时健自己看来，他做的是产品，我要把这个橙子做好吃、种得更好、结的果更多，这是他最本真的一个想法。

万科集团董事会主席 王石

　　王石对于褚时健的体会。

　　王石表示，褚时健在搞玉溪烟厂的时候在全国是赫赫有名的，在于他国产的云烟在当时来讲价格已经超过了洋烟的价格，在当时来讲，能做到这一点，禁烟归禁烟，但是还是很感到扬眉吐气的。当时万科的规模是三十个亿，人家一年的税都比万科大得多，但是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褚时健管烟厂的质量概念。真正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出事之后的审判，那次判刑是全国直播的。判刑的时候，他站在那里，他的头型没有的整洁，一看就是他非常在乎自己的仪表。是在那种情况下，他站在那里，挺的非常非常的直。实际上他出来之后，很多人都想帮他，但是他要证明自己，自己独立去做。他如何从政府的官员到一个国营的大型企业厂的行政企业家，最后73岁转到做自己的家族企业。正因为他的企业起步比较晚，最后他的这个家族如何传承，也是需要他来面对的。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 张维迎

　　张维迎谈褚时健。

　　张维迎表示，褚时健呢，应该比卢作孚晚生了34年，所以说他是下一代人了，他有过他的辉煌，但是他现在又有了他的新的辉煌。大家知道，他在69岁的时候入狱了。这两个人使我想到我们怎么看待一个社会体制、文化是好还是不好，张维迎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就是要看最能够为社会做贡献的那些人，他们得到什么样的对待、什么样的待遇。

　　褚时健的牢狱之灾给我们中国官员了一个思考的机会，就是为什么像褚时健这样的人走到这一步？从心理学角度来讲，为什么褚时健最后要分这个资产？也可能是他很快就要退休了，他退休之后的生活怎么去解决？这也可能是他默认自己分174万的一个主要的理由。如果按照万分之一谈他的贡献的话，他退休之后应该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他也就不会出这个事儿。为什么这些优秀的企业家最后落到这个地步？褚时健的故事是值得我们中国社会学界探讨的一个大的关于中国国有企业领导人的待遇的一个问题。

　　张维迎表示，褚时健一定具备最优秀的企业家的素质，他做了最优秀的企业家应该做的事情。包括王石讲的，甚至他创造了农业的新的商业模式。核心就是他并没有真正的获得企业家的名分。你要获得这个企业家的名分是什么？凡是靠政府官员任命的人的，都不能叫企业家，企业家一定是靠自己任命的自己，自己想退休也是自己的事儿。并且，他创造了价值、获得了利润才有回报，他亏损了，可能他要承担这个责任。在这个意义上，国有企业的领导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叫做企业家。但是我们必须要承认，褚时健为企业家。他76岁开始创新创业，这是真正的企业家精神出现了，他完全是靠自己，而不是靠政府任命，而且他几乎是从零开始，这是我们讲的真正的企业家。

前行的力量——从褚时健看中国企业家精神暨《褚时健传》新书发布会

　　周桦在动笔写这本书的时候，她与褚时健的对话录音整理达到一百多万字。周桦眼中褚时健极为健谈，思维敏捷，对所有问题不假思索立刻回答。最让周桦意外的是，直到图书出版，褚时健和妻子马静芬从来不对书提任何要求，也不和她谈论其他关于褚时健的书和文章。周桦说她得到了绝对的自由度，因为二老现在对于外界怎么议论他们“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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