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人生》 (德) 黑塞 著 郭力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5年8月出版
天才很多时候让人无语。拿赫尔曼·黑塞来说,他是举世闻名的德国小说家,1946年凭《玻璃球游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种荣誉别人奋斗一辈子可能都轮不上,像村上春树这样天天写字年年陪跑的人,陪跑的途中想想黑塞,可能一屁股就坐地上不起来了。
黑塞却好,1943年他的《玻璃球游戏》出版后,从此再没写过小说。他的一生一直在忙的一件事就是写诗。小屁孩不到5岁,就一天到晚说韵文;9岁了,读到荷尔德林的《夜》,一下子醍醐灌顶;12岁励志这辈子只当文学家;15岁早恋上比自己大7岁的姑娘,开始不断给她写情诗;30岁时他给自己拟了“文学墓志铭”:“这里安息着诗人(Lyriker)黑塞。”受挫疗伤的时候他在写诗,二战时他也在写诗。这辈子他写诗写了整整70年,共做诗约1400首,他亲自编了15本诗歌选集,生前出了12本。去世的前一天,他写完了最后一首诗《残枝嘎响》。
上海译文出版社新出的《诗话人生——黑塞诗选》选了黑塞的275首诗,分少年篇、青年篇、中年篇、老年篇、晚年篇五大部分集一册;该书大部分诗歌都附有解读式的题解和背景材料,它们串联起来就等于一部作者小传,一方面起了个赏析作用,另一方面也为读者全面了解黑塞提供了一个详实的史料。
比如触动黑塞开始诗歌创作的缪斯,他少年时一见钟情的女孩奥格妮。黑塞一共写了23首献给奥格妮的诗。再比如,二战时期黑塞还在大费周章地写诗。1940年4月,62岁的他在给最小的儿子——三儿子马丁的信中,随信寄上了《吹笛》这首新诗的最后修改稿,还写下了修改原因。“事情挺奇怪:当今半个地球都在坟墓及掩体中,在船厂和工厂之中。碉堡林立,战舰游弋,一副定要将我们的世界完全变成尘埃碎片的阵势。而我却整日为一首诗的完美斟字酌句……”这段文字后来成了解读黑塞诗歌创作风格变化的关键。
在世界大战的当口,一个作者还在玩这种看上去世人陌生的游戏,他是不是没有更理智的事情可干了?
黑塞对此表示,“比起大多数人来”,他认为,他的确做了“更好的事情,做了一些没有破坏性、无足轻重然而美妙的事情”。他没有去射杀、去轰炸、去放煤气或去制造弹药,而写出了诗篇。他还写道:“你也可以这样解释:在这个明天就可能遭毁灭的世界里,诗人不过采摘了他的词汇,播下种去,又进行了选苗,就像对正在草坪上生长的莲银花和报春花一样。这些草坪也许明天会被榴弹炸毁,会在毒气中窒息。但花朵(的构型)不会受这些可能性的影响。它们还会精心孕育花萼和花瓣:或是四瓣,或是五瓣,或带着光滑的边缘,或呈锯齿状,但都极尽精致而美丽。”
从这样的回答可以看出,对黑塞来说最重要的,要用重建对待毁灭,要用尽可能不被强制的内在世界去排除外界的强制,即便会被世人视为怪物和保守。
译者郭力在序言中写下联邦德国第一任总统特奥多尔·豪斯对黑塞诗歌的评价:“黑塞的那些诗行,放弃了抗争,是成熟硬涩的阳刚花朵,又是沉静坚实的步履……”(谭宇宏 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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