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曹建伟出版了长篇小说《百年童话》作家曹建伟出版了长篇小说《百年童话》

  著名作家曹建伟出版了长篇小说《百年童话》。这部小说跨越140多年历史,从太平天国一直写到了21世纪,成为中国迄今为止历史跨度最长的现实主义小说。

  小说主人公赵铁生经过了漫长的人生,从儿童、少年、青年、壮年、老年直到113岁高寿,然而其正直、善良、坚韧、宽容、博爱、温和的品质从未改变,内心深处对于小春的爱恋从未改变,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念春、佑春和明春的抚养呵护从未改变……

  曹建伟此前的虚构和非虚构类作品,包括《灰商》和《商人的咒》等,都是从不同角度解剖商业逻辑和商业伦理,阐述自己的商业哲学,现在为什么要转型写一个“无公害的世纪好人”呢?近日,楚天都市报记者通过长江文艺出版社采访了曹建伟。

  坚守信念非常重要,会形成一种强大的力量

  记者:小说中的几段爱情,都像童话,特别是铁生对“妹妹”小春的爱,以及他爱屋及乌对小春的女儿、外孙女及重外孙女的爱。这种古典爱情,在以前的小说中应该也是有的,为什么这些年在文学作品中成了稀有物呢?是当下人丢失爱情已经太久了吗?第五代明春最后成了一名哲学教授,这是一种隐喻吧?隐喻什么呢?

  曹建伟:跑得太快,容易丢掉灵魂;盖楼太多,忘了建构精神。在一个丛林社会里,人们只能奔跑,身心集中在输赢与生死上,衍生一个类似凯恩斯比喻经济社会的结果:恶实用,美不实用。所以,人们会甩掉一些所谓不实用的信念和追求,然后彼此传染。我们原生的生存信念,比如温廉恭俭让、仁义礼智信也就丢掉了,有时候甚至一百八十度反转。

  其实,坚守信念非常重要,会形成一种强大的力量。比如北欧信奉“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哲理,有助于杜绝欲望与贪腐;日本信奉的工匠精神和良心文化,有助于生产覆盖世界的精品;法国信奉的浪漫文艺精神,有助于在时尚创意上领先;美国信奉的自由博爱信仰,有助于吸引无数精英涌入。也就是说,信念的坚守也是有现实力量的。《百年童话》也是传递这样一个观念,就是信念的坚守是可贵的。第五代明春成为哲学教授,也是这样的用意。

  哲学是人对生命的敬畏与思考,是对光明信念的探索,就像康德所说的抬头仰望的浩瀚星空。让明春研究墨子,也是因为墨子是中国哲学家里,唯一提出“爱”的哲学观念的。墨子是一个了不起的哲学家,他提出的一些哲学问题至今人类还在探索。

《百年童话》 曹建伟  长江文艺出版社《百年童话》 曹建伟  长江文艺出版社

  女性变坏,会让人绝望。但是从小说写作的角度,把女性想得完美无瑕,又会是一种可怕灾难

  记者:《百年童话》也是一部中国女性的成长史:“很久以前,我姥姥想去北京大学读书,可惜那时候不招女学生;后来,我妈妈考上了燕京大学,就是这个校园,不巧被日军关闭了,也没有读成;所以我答应姥爷要上北京大学……”小春、念春、佑春、明春,几代美丽而又可爱的女性形象,是不也是为了实现对当下某类女性的救赎?

  曹建伟:某种意义上,女性变坏,会让人绝望。但是从小说写作的角度,把女性想得完美无瑕,又会是一种可怕灾难。女性本身就很复杂,是一个宇宙。《红楼梦》这样伟大到不可逾越的小说,其中的女性几乎都有瑕疵。从读者角度,有些读者也希望看到复杂的女性、善斗的女性、歹毒的女性甚至霸天下的女性。眼下流行的一些影视剧好像是这样。《百年童话》这部小说里,几乎所有女性都是正面形象,我还是想构建一个虚构的田园。在这个田园里,女性是光,是爱的源泉。

  这种可能性,确实与现实环境有很大出入,尤其不能作为现实生存指南。很多经典文学也是刻画正面女性形象,日本作家更是如此,比如川端康成、太宰治、渡边淳一等。所以,在自己能掌控的小说里,我还是希望多刻画一些正面女性形象。

  《百年童话》里把创造历史的历史人物,和普通的虚构人物融合在一起,是为了说明个体生命的尊严,以及个体的重要性

  记者:我看到很多人把《百年童话》和《百年孤独》放在一起比较,你自己怎么看?

  曹建伟:无法跟《百年孤独》比,《百年孤独》是殿堂级的作品。它有两个了不起的功勋,一是挑战了作家的想象力极限,二是颠覆了文学的思维方法。仅仅从想象力的角度,它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对于中国文学来说,打开想象力是很困难的,因为想象力需要环境。

  撇开文学的高度,仅仅从故事的局部来说,《百年童话》与它有相似点,一是都有一个民族的百年动荡变迁的背景,二是都有个体生命和家族在动荡历史下的命运轮回,三是都有对生命漫长演进的核心思考,四是都有一些童话般魔幻般的因素。

  另外,马尔克斯是左翼作家,很多引入中国的作家都是左翼,甚至博尔赫斯、君特哥拉斯、卡尔维诺等。《百年孤独》多少有对集中制与威权制的支持,和对自由民主的质疑。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它对中国作家最大的贡献是如何打开想象力!如果说《百年孤独》讲的是如何以团结打败孤独,《百年童话》讲的就是如何以爱来打败苦难。

  记者:还有人把《百年童话》和《活着》放在一起比较,你怎么看呢?

  曹建伟:我非常喜欢《活着》,很短但是博大深邃。《活着》是中国当代小说的经典,也是很难逾越。而且,余华的文学理念尤其值得尊敬,今天这样的理念更是稀缺了。《百年童话》与《活着》两部小说,也是在故事的局部上有相似之处,都描述了个体生命的不断抗压,如何应对生命的磨难。

  但是,《百年童话》里的铁生,其实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一个信念而活着,这个信念的根本是对小春的爱。传统意义上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对赵铁生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所以,《百年童话》讲述的并不是活着,而是生命中爱的坚守。这种坚守,比生命本身还重要,因为总有一些信念是超越生命的。

  记者:大事不虚,小事不拘,是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写作风格。《百年童话》让主人公与天马行空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不可思议地交织融合,是为了满足当下年轻人的阅读兴趣吗?

  曹建伟:《百年童话》把创造历史的历史人物,和普通的虚构人物融合在一起,是为了说明个体生命的尊严,以及个体的重要性。在中国浩荡的历史中,更多强调统一的整体,没有太多尊重个体的传统。所谓的尊重个体,往往成了虚无的历史口号。

  从这个角度说,我们越往后看,越不懂得尊重个体。我们应该向前看。传统中国文化中,儒家站中间,讲“过犹不及”;道家站后面,讲“知止不殆”;释家站天上,讲“四大皆空”;民间信奉藏起来,讲“枪打出头鸟”。都不是向前看的文化。《百年童话》描写的历史,根本目的是向前看,看到永恒的爱和希望,看到不屈的信念,看到可以延续的美好,看到不再反复受苦的个体生命以及个体生命的尊严。相信,读了《百年童话》的每一个读者都能看到。(楚天都市报记者刘我风 通讯员韩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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